2013年11月1日星期五
從師點滴(一)
個人在中醫領域中,是一個很幸運的人。因能夠跟隨這位中醫眼科老師-廖品正教授,臨床實踐十多年。香港人可能不大認識她,但在國內當中醫眼科的醫師大多讀過她的書,她那本"中醫眼科學"教材已印出以十萬本計!
早期跟廖老臨床見習時見到一位西醫診斷為"乾性黃斑病變"病人求診,當時其患眼視力約0.8左右,一個多星期後再見到同一位病人覆診,令我吃驚的是病人的視力在這短短時間內已改善至1.0(正常視力)。這情況跟以往所學到的眼科知識完全不一樣,因西方醫學一般認為此病視力下降後就無法恢復,所以這病例當時令我很震撼。
見到她能改善此類西醫眼科沒有好方法的眼疾,當刻我就知道這們學科有其非一般價值。所以我就向廖老求教,希望可讓我繼續跟她學習,當時她建議我有空就跟她一起看門診。
自此,每次她有門診時我就把自己的視光師工作放下去跟她出門診抄方,她每年在港教學及臨床有三至六個月,每星期三天,記得那十年頭我只抄少了兩、三天她的方吧!
跟診後期她知我畢業後仍想繼續跟她臨床,所以她以聘用我為她的私人助理讓我可繼續於大學診所內跟診。她讓我隨她學習並不是因我聰穎過人,她其他的徒弟及博士生都比我聰明,但她所看中的是我全心全意地跟她學習中醫眼科。到我跟師八年後,終得到她和她丈夫 - 鄧明仲教授首肯,才正式收我入其門下。
如你認識廖老,就很清楚她對研究、教學及治病都非常嚴緊及認真。當初跟診時我只懂眼科知識及中醫基本知識,有很多中藥也不太熟悉它們的屬性與功用,所以開始前我就先惡補中醫藥知識作為準備,當然這麼短時間進步也有限吧!
到真正跟診時,想不到這位老師又給我另一驚喜。以她的地位及水平,她竟會為我逐一講解她診治的每個步驟。由問診開始,教導如何根據主訴、症狀去問,一一解釋,直至完成四診及檢查。完成搜集四診資料後,就向我講解治療該病特點及基本原則,其後再仔細講解治療該位病人治法、遣方及用藥等。她更會將每味藥物性質及在處方中如何相配、作用等都鉅細無遺地解釋,相信沒有太多帶教老師有這種能耐及熱心。當然,我亦把握機會將每位病人病歷及廖老所說的話都一一記下,好讓自己每天重溫。
在這個階段,自知基礎不足,所以除了每天重溫每個病例及她的講解外,還要搜尋相關資料,包括中西醫眼科學、中藥學、基礎理論、藥理研究等等。在這數年,無論在中醫、中藥、中醫眼科、西醫眼科學都獲益良多。
到從師後期時,她已經不用說一句,我已知她所開的處方意思及方向。有一天,她提議作一個測試。就是一同為病人問診及檢查,其後再各自開出處方比較。當時很緊張,因這個測試是反映自己過去多年所學到的成果。怎料她跟我一樣緊張,她解釋若我開得不好,就是她作為老師的責任!可見她是一個怎樣負責的老師,實在是學生的福份!最後比對大家的處方時,大家都開了十四味藥,當中只有兩味不一樣但藥性相同。大家當然鬆了口氣,知道自己的成績很不錯!
還清楚記得當時她指出:「中醫學並不如有些人所講的沒有根據,而是有跡可尋、有法可依。」。但可能會問為何不同醫師都會開出不同處方而帶出不同的療效?我認為這個就關乎中醫學臨床治療是根據治病思路治病,而不是一成不變的方法,是活的思考並按病情及病者體質處方治療,這個亦是它難以掌握的地方。例如內科醫師跟眼科醫師臨床診治眼疾觀點不完全一樣、重點不同等。如大家都開一個補腎方,內科醫師可能開杞菊地黃丸,而眼科醫師可能開加減駐景丸。治法雖同,但重點不一樣。這些都牽涉到醫師對該病認識深淺、發展、轉歸、癒後等,雖然大家都離不開中醫辨證論治這框架,但治療的切入點與重點有所側重。
在這些學習經驗中,我認為中醫臨床治療是很寶貴的知識,但要把它傳承及發揮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。因為要見到成績往往要花上很多時日去學習鑽研及吸收前輩經驗。坊間有不少臨床病案醫書,雖可給予後來者學習參考,但沒有親身經歷就較難掌握到該醫師之精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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